【青海在线网·散文】剪不断的乡愁

若干年前，我辞别故土，山一程水一程地远赴异地他乡。从此，乡愁如影随形，无关风月，剪不断，理还乱 。

乡愁是一条河。它从故乡源头走来，聚集了所有思念的小溪，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流淌。我是漂泊在河面上的一叶小舟，载着父母的殷殷嘱咐，几度迷茫，几度徬徨，绕过激流，穿越险滩，飘摇起伏中，距离故乡越来越远，再也无力逆水而行。故乡于我而言，只是源头，难成归宿。

乡愁是梦。都说梦回故里，可我每一次关联故乡的梦，不是打点行装准备远行，就是在回家的路上，或乘坐在列车中，或栖息于侯车室，或是夜黑迷途，或是风高难行，从来没有梦回故乡的惊喜。故乡是我连梦里也难以企及的精神家园。

乡愁是白发母亲 一次次不舍的目送和等待游子归来的长久期盼。每次的归去，途中都是归心似箭，顾盼有神，虽然免不了会“近乡情更怯”，但每一根神经都是欣喜的、活跃的。而每次的匆匆离别，又会将心上来不及痊愈的创伤再次撕裂，伤口淋漓，无语凝咽 。返程中，路还是来时路，景还是来时景，但我总是会按下思维的暂停键，闭上双眼，浑浑沌沌，俨然泄了气的皮球，再也鼓不起半点精神。一任舟车将自己没有灵魂的躯壳载向天涯海角。

乡愁是唐诗宋词，是古时明月，近时云烟。“月是故乡明”，星也故乡灿烂。璀璨的银河里，流淌着母亲永远讲不完的故事，闪烁的星星中镶嵌着妈妈清澈而温柔的双眼。“望极天涯不见家”“明月何时照我还” “雁来音信无凭，路遥归梦难成。离恨恰如春草，更行更远还生”……历代文化中，思乡诗词数不胜数。游子对故土的眷恋是共同而永恒的。不经过深夜痛哭的人，不足以谈人生；没有背井离乡的颠沛流离，无法体会乡愁的真正含义；没有刻骨铭心的乡愁，更不可能凝练出如此脍炙人口的诗篇。

乡愁是歌，是所有思乡曲的概括。那沧桑的《梦驼铃》，那凄楚的《故乡的云》……我曾无数次低吟浅唱，对号入座。因为在歌词里可以寻找到故乡的所有，从旋律中可以释放发自肺腑的思乡情愫。歌中有故乡的召唤，有不变的乡音，有弥漫着乡土气息的空气，有永不陌生的父老乡亲……让时间停留，穿透空间，让飘零的游子重返故乡的怀抱。我不擅长唱歌，但对于歌曲品鉴的悟性还是不错的。每一首思乡曲都会打湿我的心田，经过心雨润泽，再唱出来，别有一番滋味。记得在曾经的一次晚会中，我的一首《故乡小唱》博得了久久不息的掌声。我深知那不是因为我唱得有多精彩，而是我唱出了所有在座游子的心声，从而引起的情感共鸣。

乡愁是故乡连绵的沙丘，干净绵软，亲和随缘，它覆盖着心灵的盐碱荒漠，滋生出芳草萋萋 ，绿树成荫，盛开着希望之花 ，孕育出人们赖以生存的五谷杂粮，蔬菜瓜果。

乡愁是外酥里糯的油炸糕，色、香、味俱全，令人百食不厌；是筋道爽囗的荞面饸饹，耐人咀嚼，使人回味无穷；乡愁是灿若金汤的小米粥，养活我长大成人。记忆中，家人无论是感冒发热，或肠胃不和，或风寒咳嗽，都要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。月子里的产妇，更是一日也离不开小米粥的滋养。小米粥简直是调理百病的营养餐 。

乡愁是夕阳下成群的花蝴蝶，曾给我以五彩斑斓的梦 ；乡愁是姐姐们妙手缝制的布娃娃 ，伴我度过懵懂的童年 ，驱散了寂寞和孤单 ；乡愁是叶落归根的从容与静美；乡愁是日落黄昏时，倦鸟返巢的安然 。

离开家乡是一个注定的旅程，无所谓对错。然而离别越久，体会越深， 灵魂的触动也越大 。漂泊的路有多远，思念就会有多长。我用悠长的思念编织着清浅流年，演绎着生命中琐碎的快乐。

一生奔波，半世红尘。几十年的春暖秋凉，转眼已成沧桑，缕缕牵挂，寸寸柔肠，历经百转千回，去不得，忘不了，终成绕指柔。

淡淡的文字，浓浓的相思，在这个如水的夜里 ，宛若秋日的细雨，淅淅沥沥地弥漫在我精神的小镇。让思念飞越时空，任真情随心流露。

艳羡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空灵清旷，更钦佩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 的乐观洒脱。往后余生，唯愿岁月静好，携一抹生命中的温暖与感动，珍惜当下。心若止水而澄澈，步似闲云而从容。

白云，大通县退休职工， 文学爱好者，多部作品曾发表于文学杂志期刊。